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衔尾蛇的始端

衔尾蛇的始端

眼前是一片湛蓝的天空,怎么望也望不到尽头。

只有大片白色的云朵在眼前一闪而过。

从未想过以人类的身躯可以这么迅速的翱翔在天际。这等速度就算是最上级的御剑术也望尘莫及。

照这个速度来看,原本需要一个月的行程也只需要一天就可以结束了。

吹在脸上的风很凉爽,准确的说是有些凉爽过头了,甚至脸皮都有些紧绷的感觉。

此刻,名为隼的青年正被一名少女拎着衣领在空中高速的飞行。那种脖子被勒紧,甚至体会到窒息的感受有多难受就不做赘述,青年就连表示痛苦的机会都没有。

“如果感觉有什么不适的话,要及时告诉翎哦。”

在飞上天空之前,少女似乎说过类似的话。

然而,在空中用这么快的速度飞行,别说是说话了,只是刚张开嘴,迎面而来的空气就会灌满整个口腔。

至于肢体语言嘛……隼还没有自信到认为自己衣服的牢固程度可以经得住任何过大的动作。目前为止,他生命安全的唯一保障就只是衣服上那几颗看似牢固的纽扣罢了。

倘若这衣服一开,少女再没能及时抓住自己,那么当自己落地的时候就保准会成为一个完整的鬼了。

所以,隼就以这种极为别扭的姿势被拖在空中前进着。

顺带一提,提出这个建议的家伙——传说中的金角鬼正踏着两个带有金色羽翼的飞轮在更前的方向飞行着。

“差不多要到了,我们得在抵达领地前下落才行。”

“嗯。”

“当然,在这里把垃圾丢掉更好,省的到了别人的领地上丢人。”

“嘛,金金真是的~”

就连看自己一眼都没有,金色的女子冷冷地说完后就飞到了云层的下方。

明明给了那少年一匹上等的好马,到自己这边就是被人拎着飞行。那个女人为了把自己排除简直无所不用其极。看着她在空中逍遥自在的模样,隼不由咬紧了牙关。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我找到下手的机会,你就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了……

“拜……拜托了,就让我在这里等着你们吧,我绝对不会溜走的!!”

然而,当隼真正到达了目的地时,却几乎用下跪的姿势求饶到。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

“不,不是,问题是这个地方……”

要说身体状况的话,说没有不舒服绝对是**裸的谎言。由于长时间的飞行,胃里早已是翻江倒海的感受。但是比起那个,远方的那个地方才更重要。

黛色的围墙被幽怆的参天竹林包围,色彩斑斓的鬼气像云霞一般将半边天空覆盖。

以人的身躯仅是眺望就感到浑身战栗。没错,此处正是被驱魔人标列为五大鬼城之一的圆灵。

这个地方别说是人了,就算是鸟兽一类的都是避之不及,可以说这

“话……话说,我们究竟为什么要到这种地方啊……”

“嗯……这个解释起来会很麻烦,你还是让金金解答吧。”

说着,少女便自顾自地向前走去。而金色的女子则是嘲讽般的笑了笑,接着头也不回地朝着圆灵城走去。

面对这**裸的嘲讽,隼的心中不由燃起一股无明业火。

“他娘的,去就去,有什么了不起!”

倘若在此处夹着尾巴逃走的话,这辈子恐怕都是个懦夫了。

私下暗骂了一声,隼也快步跟向了两人的步伐。

“请问三位是何方的来客?”

赶至鬼城的大门处,隼一直紧贴在少女的背后,就算戴着能够消去人类气息的项坠,在守卫发话之前,隼也连头都不敢探出。

直至听到这带有礼貌的问候,隼才壮起胆子朝外瞟了一眼。

站在门口的守卫与其说是鬼,倒不如说是皮肤微微发青的人类,就特征而言,他们除了头上各长了一只角外面貌基本与常人无异。

“我们是来自烟蒙山的鬼族,之前受你们城主盛情邀请,今日特地前来赴宴的。”

“啊,原来是金耀大人,未曾远迎,多有得罪,还请我等禀告主人,请您稍安勿躁。”

谦逊的态度,礼貌的微笑,一切都显得如此理性。从他们的气质和谈吐而言,就是放在人类中也是具有较高教养的上流人物。

像想象中的张牙舞爪,嗜血如命,一言不合就开战的表现完全没有出现。

若是这样,便可以放心了。

隼这么想着,不由地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啊啊,真羡慕他们,每天的伙食都那么好……”

然而,当隼听到少女在一旁的抱怨时,那道笑容便骤然凝固住了。

倘若没记错的话,关于鬼的记载,那些恶魔吃的人越多,力量也就越强,其外貌也和人越近似,更甚者连人的品行和智慧都能掌握。

一想到这点,之前那两个鬼所露出的笑容就越显渗人。

隼的背后顿时感到一阵狂寒。

“隼,再不过来就要把你落下咯!”

银铃般的声音将思绪猛地待会,隼匆忙跟上了少女悠然前行的背影。

“你们在开什么玩笑!那边的渣浑也就算了,为何与我一道前来的客人也不能同行呢?”

金色的瞳仁中闪烁着愤怒的电光,在再三诉说仍得到这种结果后,金耀终于将愤怒的一面展现出来了。

“万分抱歉,但这是城主大人的要求,我们也只能遵从,再者说,城主大人已经先同椿音的千秋大人结盟了,目前只需得到金耀大人的认可即可。”

“少来这一套,我等前来是特意给你们主人面子,但是你们主人这样做让我很不体面,倘若这样的话,我等就离开此地去别处商榷了。”

“这……”

“金金!”

对于陷入僵持的局面,银发的少女也介入了其中。

“翎不去也没关系的哦,只要金金能达成目的就可以了。”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这样岂不就像剥夺了你的继位权一样么?”

对于金耀的质问,翎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翎本身就对鬼王一职没有兴趣,但是金金不同,金金之所以在烟蒙山潜心修炼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吧?”

“可是……”

“况且翎,也不想成为金金的敌人啊……”

诚挚的话语熄灭了女子眼中的怒火,对于翎的建议,金耀重重地点了点头。

“成,我同你们一起走,但是你们得在我不在的时候照看好翎,一日三餐仅最好的给我供上,倘若这几天她有半点不适,你们就给我等着吧。”

“是是,我等定会安置最好的旅店,还请金耀大人放心。”

看到情况有了转机,青面的男子连忙诚恳地说到。

“啊,对了。”

正当金耀欲转身离开的时候,就像突然想起什么一般又转回了身子,接着一步一步走向了站在一旁的隼。

“倘若你胆敢对翎做出半点失礼的事情,我就会送你去见摩珂钵特摩的太阳,懂么?!”

金色的粒子迸发出相互联结的电光,金耀以居高临下的绝对威压怖吓着隼。

那股令人望尘莫及的盛大鬼气骤然让在场所有的人都为之捏了一把冷汗。

“是……是的,在下绝无歹意。”

隼匆忙地连连点头,这并非是刻意而为,而是一种发自本能的恐惧在作祟。

“好的,那么我走了。”

“嗯,记得要带特产哦!”

“啊啦……这个尽量吧……”

留下一抹苦笑,金色的身影荡然消失在门的一边。

“喂,我这边去送客人,你们几个快点去准备准备,可别耽搁了迎接瑞恩吉尔大人的事情。”

“了解!”

“那么,就让我带着两位到最好的旅馆去吧。”

浅鞠了一躬,青面的侍从将翎和隼带向了街道的另一边。

“瑞恩……吉尔?真是个奇怪的名字。”

耸了耸肩,隼便跟上了侍从的步伐。

进入房间的第一件事,隼无意识地扑向了洁白的床铺。

床垫松软的质感立刻让浑身的肌肉都放松下来,近日以来积累的疲惫瞬间涌现到全身各处。

“啊……真是天国啊……”

就这样沉沉睡上一觉,一定非常美妙吧……

“真是的,隼跟个小孩子一样。”

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温热的风,隼不由猛然睁大了眼睛。

“呜啊啊啊!!”

当他看到那双近在咫尺的赤色双眸时,身子便“噗通”一声滚到了地上。

“干嘛啊,怎么跟见到鬼一样!”

“本……本来就是鬼吧,不是!你应该有自己的房间吧,干嘛到我这里啊!”

像是从心底受到了恐惧,隼闭着眼睛大叫起来。

“诶……难道说你忘了和翎的誓言了么?”

“誓言?”

“我以龙的子民起誓,我绝不会离开你的身边半步!”

恍然想起,自己当时说的每一个字。

“啊……那个……所谓的不离开半步并不包括私人的空间,还有造人的事情也……”

“你要……对翎违约么?”

就像把隼的辩解当做耳旁风一般,少女悲伤地垂下了耳朵。

“诶……那个……好吧,我知道了,是我不好,我不该违约的,我去再借一份被褥,你就先在这休息吧。”

双手合十地连连谢罪,隼匆忙冲出了门外。

倘若少女是以一副暴怒的姿态的话,那么自己或许还会设法辩解,从而再次糊弄过去吧。

但是不知为何,唯独只有别人伤心或者遗憾的时候,自己就无法忍下心去拒绝。

这一点……似乎从小到大都无法改变呢。

“啊啦……”

看到抱起被单朝着单间走去的隼,旅店的店主不知为何露出了别有用意地笑容。

“哟,那个……”

空气似乎变得很微妙,这样下去恐怕会演变成……

“放心吧,本店对床的质量很有信心的。”

“所以说不是你想的那样了啊!!”

真是的,这可不关我的事哦,是她自己跟过来的。

脑海中一边浮现出金角鬼临走前露出的那副“我相信你”的表情,隼一边在心里默默说到。

避开餐后洗澡的繁忙时间,在温度适中的浴池里泡了个澡后,身上的疲惫顿时褪去了不少。

至少不是什么赤红的浴池冒着咕嘟嘟地水泡,从水里一捞就是骷髅头一类的奇怪浴场还真是谢天谢地。

看来得到人类的生活风俗也不全是坏事……

躺在打好的地铺上,隼舒适地闭上了眼睛。

“咚咚……”

从门外传来了轻微的叩击声,这不由稍微引起了隼的注意。

“您要的晚间餐点送来了。”

什么嘛……都这个时间了还要吃东西……

心中稍有一丝介意,但在被褥的抱拥中,青年的意识已经开始逐渐远去。

“大蠢蛋……”

进入梦乡之前,似乎听到了这样的话语。

“呼啊~~”

醒来的时候,眼前已是一片光亮。

适度的疲劳让人充沛睡眠,过度的疲劳让人昏睡不起。

到了这日上三竿的时刻,隼才彻底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哗!”

拉开窗帘刺目的阳光顿时占据了整个视线。看着窗外过往的鬼怪,简直就像一场盛大的游行。

喧闹,街道上简直太过喧闹了,以致于差点让隼漏听了屋内某种异样的声音。

“哈……哈…………”

视线逐渐移向身后的床铺,洁白的被褥中,少女正蜷缩着身体吃力地喘息着。

白皙的肌肤被潮红染透,细密的汗珠布满了少女的额头。不用触碰也能清楚地了解,少女此刻的体温一定高的惊人。

“喂!翎!你这是怎么了?!翎!!”

隼几乎以呐喊的声音呼唤着少女的名字,但少女却像没有听见一样痛苦地紧闭着眼睛。

为什么……这么痛苦却没有早点跟自己说呢?

如果不是不愿呼救的话……那就只能是不能呼救了……

这究竟……该怎么办?

发觉到的时候,身体已经在不自觉地向后退去。

下一刻,从手上便传来了温热的触感。

就像抗拒隼的离开一般,少女伸出的手紧紧抓住了隼的衣袖。

大夫!必须要去找大夫才行!

但是在这个鬼地方到底要上哪儿去找大夫?!

慌张、错乱、大脑顿时混成一团浆糊。

对了,总之先去问问旅店的店主。

大脑终于稍稍冷静了下来,身体随之运动起来。

但是那只纤细的手却没有半点想要松开的迹象,这种牵制不由让身体极不协调的停顿了一下。

“啊……”

回过头来,视线正对着的是那双迷离了的赤色双眸。

“不要……离开……”

悦耳的声音颤抖着,这不由刺痛了青年的心。

但是仅是待在这里是不会有任何作用的,这种行为只会让事情越发糟糕。

所以,面对着少女唯一的情愿,隼最终选择了……

“抱歉,我马上就去找这里的大夫来,所以……”

没能把话说完,隼便挣开了少女的手臂。

“店主!店主你在么?!”

在走廊中高声呼喊着,但却并未得到任何的回应。

发觉的时候,自己已经吸引了诸多旅客的视线。周围阴暗的气息已经开始聚拢起来。

身为人类的本能告诉他目前的处境非常不妙。

“抱……抱歉!!”

深深地鞠下一躬,隼匆忙奔出了旅馆的大门。

怎么办、怎么办、现在的话该怎么办?!

身体先于大脑运动起来,双腿在不断地奔跑着。

目前认识的人中,能够帮到翎的只有一个……

紧闭双眼,黑暗中浮现了那个耀眼的金色背影。

金角鬼!!

倘若是她的话,一定能够帮到翎!

这么想着,隼匆忙赶到了城堡前的大门。

“喂,小子,这里可不是……”

“抱歉,我要进去找金角鬼金耀大人!”

“喂喂,说什么胡话,现在城主大人都已经做好接待准备了,从现在起至少也要等上个三天……”

“但是这边真的很急,拜托了!请让我进去吧!!”

“不行就是不行!”

守卫那制度先于人情的话语再次让隼变得焦急万分,他甚至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一把抓住了青面守卫的衣领。

“我不是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么?!!给我适可而止啊!!!”

平坦的额头骤然长出一只尖锐的独角,血红色的兽眸死死瞪着隼的眼睛,匕首般的长牙似乎下一刻就要咬断隼的脖颈。

“噗通”一声,隼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喂喂,你变成这样是想闹哪样啊,一会儿瑞尔吉尔大人就要来了,你准备就这样迎接么?!”

似乎是看不下去了,之前的青面侍从将手搭在了原形毕露的恶鬼的肩膀上。

“但是这小子啊……”

“算了算了,毕竟客人是第一次到圆灵来,不懂这里的规矩也是正常的,不知者无罪嘛……万分抱歉啊,客人,我的兄弟脾气不是很好,希望您能谅解。”

礼貌地拉起隼的身子,青面的侍从低头致歉到。

“啊,不,那个……”

“嗯,请问有何吩咐。”

“那个,请问这里最近的医馆在哪里,我的朋友身体似乎有些不适,希望你能……”

“抱歉呢,客人,圆灵城内是没有医馆的,因为我们的居民与生俱来就有着很强的免疫力,别说是疾病,就算是猛毒也很难对我等奏效,所以这里的医馆根本就发展不下去啊。”

“那……那么我该到哪儿去找医馆呢?”

“嗯……这个么……”

“至少也要走到离这儿最近的落月城才有吧……”

突然,一个听起来略带轻佻的男声插入了话题。

“啊!是瑞尔吉尔大人!”

紧接着,青面的侍从深深鞠下了一躬。

抬起头来,那个骑着钢甲铁马,肩扛一把破旧猎枪的身影顿时让隼惊住了。

没有獠牙和利爪,也没有尖角和鬼瞳。

有的只是深棕色的头发,褐色的眼睛,眉间一小道“丿”字状的疤痕。

那家伙……毫无疑问是人类。

荒谬,简直荒谬。

竟然会有人类大摇大摆地来到鬼居住的城镇,并且若无其事地向鬼族搭话……

此刻,隼生平以来第一次觉得看到人跟见了鬼一样。

“你……你是……人类?!”

面对一脸惊愕的隼,棕发的男人轻轻眯了眯眼睛,继而从马上一跃而下。

“啊,瑞尔大人,他是……”

赶在青面侍从的解释之前,男人轻轻俯到隼的耳边,说出了令隼终生难忘的话语。

“嗯……难道你不是么?”

难道……你不是么?!

他在说些什么?难道……难道什么?

你不是……不是什么?!

不是人类么?那又是什么?

一时间,隼的大脑完全无法理解男人的话语究竟意味着什么,但是他清楚的是,自己的安全已经荡然无存了。

“现在还对这位大人说这样的话可真是太失礼了,客人,这位可是帮助鬼族一起接连拿下三个人类部族的瑞尔吉尔大人啊,虽然外貌只是人类的一副皮囊,但是他确实有着一颗魔鬼的心,所以啊……”

由于男人突如其来的那句话,侍从的解释就连一个音节都没能进入隼的耳朵。

隼的心里只明白自己的身份被识破,成为恶鬼们的饵料不过是眨眼的功夫这一件事。

而说出这话的男人,却像在观测隼的反应一般半眯着眼睛。

“我……我是……”

“去落月城的话出了门向西走,过了鬼门关的旧址就到了。”

“啊,好的,我明白了,感激不尽!!”

匆匆点了几下头,隼便连滚带爬地朝着大门跑去。

“瑞尔大人,您说的鬼门关的旧址莫非是……”

“是啊,真没想到这小子什么准备都没做就这样跑了。”

“诶!!这下会出大事的吧?!客人!!!”

青面侍从匆忙呼喊了起来,但那青年就像没听到一般径直跑着,直至消失在人群当中。

虽然不知道那男人为何没有当场拆穿自己,但是至少可推测他对自己没有杀意。

既然相隔了一个城,就不得不快点赶路了。

希望在路上能够遇上马车。

在余惊未消的状态下盘算着怎样能够迅速找到医生的隼甚至没有发觉自己究竟来到了怎样的地方。

双腿只是机械地重复着奔跑的动作,这一过程不知持续了多长时间。

在跑一阵,在跑一阵就能看到马车了吧。

大脑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直到脚下的一块石头将自己绊倒的时候才终于看清了周围的环境。

四周已是漆黑一片的夜晚,在这满是凋朽枯木的森林中唯一能够听到的就只有自己慌乱的呼吸声和狂跳不止的心跳声。

这两种杂乱无序的声音在这死一般的寂静里简直震耳欲聋,喘息了半天的时间,隼才终于吃力地撑起了身子。

双腿似乎被什么东西硌破了皮,从膝盖的位置开始传来猛烈的蛰痛感。

“哈……哈……”

双眼也逐渐适应了黑暗,隼试图搬开身下那块该死的石头。但当他真正搬起那块石头的时候,他才真正看清了那所谓的石头究竟是什么模样。

那是一个已经风化了的长着尖角的鬼的头颅。

环顾四周,各种各样恶鬼的尸骸遍地都是。

像什么百足蜈蚣的脚,赤翼蝙蝠的骨爪,三头猎犬的牙齿比比皆是。

仅是能辨识出的鬼怪种类就已经超过了三十余种,不仅如此,就连鬼族特制的甲胄也可以说是随处可见。

与其说这是战斗之后留下的痕迹,倒不如说这是一场特大规模的屠杀。

冷静下来后看到这幅景象,内心深处的恐惧就像潮涌一般不断上涨。

“哈……哈……哈……”

吃力地做着深呼吸,只为让胸口中的这份恐惧消退些许。

就这样,隼朝着那人所说的方向继续前行。

不知何时,隼逐渐嗅到了一股异常的恶臭,前行的脚步也开始逐渐放缓。

随着那股恶臭变得越来越浓烈,隼的步伐也变得越来越慢,直到停在那恶臭的源头。

那是一座由无数尸骸构成的大门,龙盘虎拏的荆棘将人和动物的尸骸串连在一起,造出了这个足以令天地人齐恸哭的地狱之门。

感觉胃液在翻然上涌,隼匆忙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里就应该是所谓的“鬼门关”旧址了吧。

那么,只要通过这里,就可以前往落月城了……

这么想着,隼便再次迈开了步伐。

“咕嚓!”

随着这么一声奇怪的声响,隼的身子便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啊嘞?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双腿为何不听使唤了?

撑起半边身子,隼将手朝着腿的位置伸了过去,从手上传来了温热的触感。

抬起手来,整个手掌已经染成了一片鲜红。

消失了,从腰部以下的知觉全都消失不见了。

当隼开始明白自己的身上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剧烈的疼痛感便一股脑地冲上腰部。

“啊……啊啊……”

拼了命地捂住嘴巴,只为阻止着即将爆发的喊叫声。

接着,就像是林中的魈鬼一般,那黑影灵敏的在空中翻转这身体,最终稳稳地落在了隼的面前。

两只燃着幽蓝灯火的鬼眸死死盯住隼的眼睛。

“咔嚓!!”

“嗑嚓!!”

随之而来的是肩部传来的钝痛,之前死死捂住嘴巴的双手就这样轻易松开了。

冰冷的金属就这样轻易地将双臂卸下,眼前的黑影只是木然地等待着目标的反应。

“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紧接着,再也无法抑制的惨叫终于决堤。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深夜勿山行,有鬼噬杀人……

在意识消失之前,隼终于回想起幼时听过的童谣……

早知道……就算死也不该来这种鬼地方的!!

然而,眼前的魈鬼就像没有听到一样,只是缓缓地拾起了染满鲜血的战斧,接着毫不留情地朝着青年的头颅直劈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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